美国作家J.D.万斯的个人传记《乡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在2016年大选年火了一把。随着美国钢铁行业从繁荣到没落，作者的老家美国中部小镇米德尔敦（Middletown）也经历了城市由盛转衰的悲剧。米德尔敦的衰落是美国无数小镇和农村没落的典型，被美国社会各界一致认为是需要迫切解决的“国家紧急”问题。

    位于俄亥俄州的小镇米德尔敦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钢铁城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阿姆科钢铁公司的兴盛带动了小镇经济高速增长，不断吸引年轻人到这里来工作，也让一波波从南部阿巴拉契亚山区搬到这里的穷苦人家过上了中产阶级的日子。

    不过到七八十年代，随着钢铁业的衰落，小镇经济急速萎缩，优秀的年轻人也开始离开日渐衰败的家乡。书中描写的曾经繁华的购物中心现在已经难觅店家，成为毒贩交易的庇护所。

    与米德尔敦之类的小镇衰落相反，美国大城市抵抗住了多轮经济危机，不断吸引全美各地优秀人才的流入。为什么大城市经济如此有韧性，而小镇经济却不堪一击？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显示，2008年经济危机过后，人口超过55万的美国大城市在经济复苏过程中，表现要明显好于人口在8万至21.5万之间的小城市。

    研究发现，2009年至2015年，美国最大的100个大城市就业人口的复合年增长率达到1.8%，而研究覆盖的182个小城市就业人口的复合年增长率仅为1.1%；在个人收入方面，大城市居民个人收入复合年增长率为1.9%，而小城市仅有1.6%。

    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劳动参与率下降了0.4个百分点，意味着就业人口正在变少。从统计来看，这种情况在小城市更加严重。从2009年至2015年，大城市劳动参与率仅下降0.3个百分点，而小城市的劳动参与率下降了整整1个百分点，这说明小城市可工作的劳动人口减少的程度要比大城市更为严重。

    纽约大学沙克房地产研究所学者理查德·佛罗里达说，近年来美国城市的发展陷入“赢者通吃”的死循环。大城市培育了高质量的创新、可以控制和吸引绝大数量的全球资本和投资，聚集了领先的金融、媒体、娱乐和科技行业，同时还吸引了绝大部分的全球人才。

    佛罗里达说，大城市的聚集效应是不断发展和强化的。明星城市不断增长的经济刺激了对文化餐饮等第三产业的需求，成功的企业可以为城市提供更多税收收入，帮助城市完善学校、公共交通等公共设施，而良好的公共环境又可以吸引更多的企业和人才。

    与大城市相反，小城市规模小，无法形成聚集效益，因此也无法实现生产率的提高，这就意味着小城市经济产出水平低下，税基规模不大，进而限制了他们的城市规划和发展能力。

    统计数据更能说明城市发展“赢者通吃”的现象。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发现，自金融危机以来，全美最大的53座城市（人口超过100万）贡献了93.3%的全美人口增长。从2010年至2016年，这些城市的经济产出占全美经济产出的三分之二，就业增长占全美就业增长的73%。

    与之相反，从2010年至2016年，人口在25万以下的美国小城市对全美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负的6.5%，这意味着这些小城市的经济过去几年来基本没有增长，甚至是负增长。

    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马克·穆罗说，随着“赢者通吃”的城市发展趋势愈演愈烈，政府、私营部门和慈善部门都意识到应该采取更大规模、更加积极的措施来解决城市之间的发展不平衡。不过，穆罗补充说，小城市要打破发展死循环仍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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